尸化

2012-06-15 浏览:1073
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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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儿时的学校.故事自这里开始.
   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一丝温暖的颜色.我蹲坐在学校的东墙边.周围是家里所有的人,只是爷爷没在场.
   他们轮番地对我进行"政策攻心"--要我返回学校去,学习.我心情很烦躁,不想多说一句话.
   大约过了许久,也许是他们说累了.场面沉静了下来.渐渐地,我感觉内心深处有些什么情绪理智似乎难以控制,紧接着泪水就流了下来.所有的人对我这一表现都无动于衷.
   我哭喊道,你们不要逼我了!再这样下去我宁愿成为世界上最坏的人!我要承受不住了! 我狠命地捶打着砖面裸露的墙面,鲜红的血渍浸入了暗红的砖棱里.我心中仍有许许多多的压抑仍无力也无处发泄.
   姑姑笑着说,你这样就成世界上最坏的人了.他大概认为我不可能做到.
   啊......我大声喊叫着继续捶打墙壁,很多地方的墙皮开始脱落.
   别管他了!小叔愤愤地说.他可能对我已经绝望,放弃了.
   泪水骤然而止.我慌忙仰起头,控制着那残余的几滴泪,不让其流出.视野慢慢清晰起来,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阴气沉沉.
   弟弟对小叔说,爸爸,回家......然后又对妹妹说,我坐在我们家摩托车的最前面.语气很是炫耀,仿佛那个位置在他们眼中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能显现出地位尊贵的.
我也是! 妹妹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小叔要回家,所有人都相随其后,为他送行.我也站了起来,像要离开.泪水流干的那刻我已经绝望.
弟弟在跨上摩托车的时候,妹妹突然大叫他的名字,并不断地嚷道,你看!你看! ... 他正坐在自家的桑塔纳的附驾驶位上.
   我沿着墙根悄悄地离开了.我知道没有人会在意我的存在与否,更没有人会挽留.也许他们还会认为我会惧怕艰难的生活.一路走开,我没有回头.
   过去天真的一切都要结束了,幻想未来的一切都要改变了.此刻我想到了撒旦.
   在街上闲逛之时,我碰到一陌生人,我问,你知道怎样才能成为世界上最坏的人吗? 他没有我想象中的任何惊异的表情,而是很老练地说,你到网上给本·拉登发封邮件要求入会不就行了吗? 我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埋藏在心底的答案. 就是费卢杰武装组织我也不嫌呀!
   要上网,我只能回学校去上微机课.我已是身无分文. 当我再回头时,那个陌生人却不见了.也许走了,我没有太在意.
   回到学校时,刚才声色俱厉地"劝导"我的人都已走尽了.我有些莫名的伤感与失落.果然没有人找寻我.转念一想,我突然有感觉这一切都无所谓.
   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位比我高一级的小学时的女同学.看到我来后,她竟然鬼使神差地领我去了微机房.一路上她都在朝我微笑着,我心里不是滋味.现在也就还有这么一位不熟识的女孩还会无烦无忧地对我微笑了.我竟已沦落到如此境地!
     我在一台电脑前刚入座不久,机房中就进来一位三四十岁的男士.他对我们说由于一种名叫"震荡波"的病毒正在肆虐全球,电脑今天不能用.我这才发觉刚刚启动的电脑现在只是蓝屏,而我前方那个人的电脑正在已相当快的速度反复重启.那男士大概也发现了这一症状,只见他右手"啪"地一声击在额头上,无限悲哀地说,完了.电源被切断了,机房内一片死寂,我感到有些惆怅,邮件还没有发呢!我又该怎样成为世界上最可恶的人,并以次来宣泄在心中积累,酝酿了许久的对这个世界的失望呢?
     我教你如何成为世界上最坏的人!坐在我右手边的那个年轻小伙忽然对我说,我一惊.难道我所有的想法都已经刻写在脸上了吗? 我仔细地打量他,然后发觉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是最合适--地痞. 他仍然在有鼻子有眼地坏笑着.笑容诡异而寒心.
   我跟着他出了校门,向村外的荒荫小径走去.天空依然阴沉着.他手中已不知何时端了一杆猎枪,而我,只是握着一截小树杈.我对他说,你应该给我杆狙击枪. 什么狙击枪? 弓着腰向前走的他问.这里树木的低矮树杈的确给我们前行带了了很多不便.
    射程是1500米那种! 我说道.他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待会你只要杀死丛林中的僵尸就可以了. 他说道.
    僵尸? 真有僵尸? 我半含嘲弄地问他.他却很似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索性想和他玩玩.
   杀僵尸干什么?我又问.
   权当是成为世界上最坏的人之前的素质训练.只要你做的好,我才能把这作为功绩向本·拉登推荐你. 他竟连着也知道! 我不禁疑惑,他到底是谁? 还有那个我在街上碰到的人又是谁? 他们是什么关系? 重重疑团迷雾般摆在我面前,令我紧张不安.
    我跟着他在阴森森的森林中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他所谓的僵尸.就在我放松警惕想要问他是不是骗我时,一个黑影突然从路边的草丛中跳了出来! 我仔细一看,不由地胆战心惊.
     僵尸?! 那怪物混上下没有一点皮肤,全是裸露的暗红色条状肌肉.这是那些砖的颜色! 那殷红的血液,还有他嘴中的那浓绿色的粘液,正沿着纹隙与狭缝慢慢流下来.还有!那双眼睛为什么总是直直地死盯着我一个人?!
    对!我想起来了,这完全就是电影中那些从坟墓中爬出来的腐烂了几百年的死尸! 我感到腿在不停地颤抖,脑中一片空.
   枪! 我们有枪的! 我急忙去碰那个人,示意他开枪. 他竟一动未动.
   我失望而愤怒地夺过枪冲着怪物连扳了几下扳机. 枪没响! 我突然有点想通了. 就在这时,那个引领我来的人晨雾般消失了.
   我举起猎枪向怪物用力仍去.猎枪根本没有碰到它,而是像霉败了很多年的烂柴一样被气流冲散开了.
   面对它,我已经无能为力! 它扑了过来......
   ......
   在我再度睁开眼时,我有些惊喜.大概是什么救了我,我竟没有被咬死,只是周身的肌肉有些酸痛.躺在地上,我看不到天空,浓密的枯枝败叶遮住了一切.
   勉强站起来后,我看到刚才我躺的地方的草木已经枯萎了.想必那只怪物曾经压在我身上过,真命大! 我有些暗自得意. 等我成了世界上最坏的人后,我一定要带人拿真家伙来将其收服,养作攻击型宠物! 我为这种设想而感到骄傲.
   就在这时,我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流下来. 就在我要用手去擦的时候,我看到了最真实的,我最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我的手! 我的胳膊! 它们... 我慌忙向下望去. 裤子被扯烂的那些地方的那些肌肤竟然都只剩下了肌肉! 为什么?
   难道我也成了僵尸?! 强大的悲哀挟着一股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猛烈地冲击着理智的岸堤. 我舜时想起了一些电影上的僵尸专咬人脖颈的场景,如果真是这样! 我的脖子上也会有?? 我匆匆去摸......
   没有! 没有! 换而代之的竟也是光秃秃的条状肌肉与"嘣嘣"跳动的血管! 我竟没有了完整的体肤,甚至普通的脸面也没有了! 我... 我该怎么办??
   愤怒,绝望的气息推动这一切失去理智的冲动! 而更加让我绝望的是随着呼吸我的鼻腔中竟然还在向外喷出着浓厚的绿色尸气!而这种气息所碰到的东西,都和那柄猎枪有了同样的下场.
   我不愿相信! 这不是我! 不是!
   我竟成僵尸了! 我,竟成了僵尸!这般模样还让我怎么去找本·拉登? 我又该怎样再去做世界上最坏的人?? 我大喊着不停地挥打着周围的一切,树木一片片倒了下去.
   你要冷静下来! 狂乱的心湖忽然传来一个遥远的声音.冷静? 对,要冷静的,这是可以自豪的理由. 想来一切即成现实所有的抗挣也无力挽回,也只能冷静下来去接受了. 也许现在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想想如何改变这种糟糕的状况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一个骗局? 是一个陷阱?? 家我是不可能回了,只能去姥姥那儿.家里的人谁还认得我??
   是我再次感觉的是,走到姥姥家门时,映入我眼帘的竟是十年前的那座古宅.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同时一种悲怆感也掺入进来.在这座古宅上,我寄放了一段美好的回忆,寄放了我人生中有关最快乐时光的回忆.那时是多么单纯,多么天真!它现在又回来了,而且就在我眼前,可我却遇到了这样的伤心难过的事!
走入院内,我看到了姥爷.他正从北房中出来.我急忙一如既往地叫道,姥爷!
   可是,可是我听到的却不是我的声音,而是两声沙哑的嘶叫.姥爷看到我显然一惊,慌忙闪尽了房内,顶上了门.我突然有些寂寞的悲哀,是我呀,难道您一点也认不出我了吗?
   我又向西屋走去.小表哥正坐在床边看书.见我进来,他也慌忙站了起来,并向后退了好几步.他厉声问道, 你是谁? 要干嘛?? 我不敢说话,只是不停地用手指指自己.我比划了很久,他也没有认出.我又蹲下来,想在地上写我的名字,可是我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竟已硬如磐石,龟裂开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尖利的警笛声,随之便有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闯了进来,并朝我举起了枪......
   ......
   我没有料到我还能再醒过来.但这次去失去了自由,我被封闭在一个大房间的钢化玻璃罩中.房间中还置放了许多我从未见过的仪器.不远处一名老医生正和一名年轻的小护士在配置针剂.
   我用力拍打玻璃,示意他们放开我.老医生扭头看了一眼,便对护士说,他现在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动物.他身上散发的病菌可以使任何一个健康的人变成他的同类.你要小心些!千万不要打开玻璃罩!过会儿再用仪器向罩内喷些消毒剂.千万记住,要谨慎! 老医生说完就走了.
   我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大的羞辱感向我压来.我扭过头,无助地望着那名小护士.她像意识到似的,也转过头来.眼眸间流露着哀怜. 我不要! 我不要啊! 我宁愿什么都不让你们给我,只请给我一个空间,给我自由.
  想着想着,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并一发不可收拾.小护士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知道,他肯定害怕我. 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动物.我已经成了动物.我宁愿作最坏的人,也不愿成为动物,让本来属于同一类的物种把自己看轻,而且还要受到种种特殊的"待遇".我忽然有点感知到人类虐待动物时,它们的心里的悲哀与孤独.谁能帮助我? 谁能? 这是一种矿石的寂寞呀!
   ......
   小护士最终还是拿起了消毒器接在了玻璃罩的通气管上.一股难闻的气体冲了进来.我浑身上下都开始产生一种火辣辣的刺痛感.我绝望地望着她,一声不吭.
  就这样度日如年地重复着过了很久.我竟被允许走出玻璃罩活动,但是只能在房间内,而且整个房间也因此被封闭了起来.南面挨着过道的墙上也安装了一平房大小的玻璃窗口,而且是三层钢化玻璃.房间内的仪器早已是锈迹斑斑.
   这是一个严肃的没有生气的地方,充斥着空间的就只有生与死的判决和钢筋混凝土的冰冷.他们还是把我当动物看待.
   一天,站在玻璃窗前的小护士问她旁边的老医生,他能好起来吗?老医生平静地没有一丝表示.是啊,他已将人的生死看得那么淡薄,更何况在他眼中我只是一种畸形动物?!
   他随时都有因病情恶化而死去的可能.在他体内,病毒的免疫力已经很强,而且他的基因结构多数也已经发生了改变. 老医生说.
   我望着小护士深邃的眼睛,想要她能够知道,我不能死,我好有很多的理想和抱负,我还有很多恩情没有去报啊. 小护士朝我灿烂地一笑.她在安慰我. 我多久没有见到像这样让人温暖的笑容了,可现在见到了,却依旧是陌生人.
   我开始主动配合治疗,希望能出现奇迹.如果我总是这么一举行尸走肉,那我将永远被困在这里,没有自由. 我要离开!
   ......
   小护士每天都会用仪器来提取我的一部分细胞作基因鉴定,而且每次鉴定完她都会小跑着过来跟我讲我的恢复得很快.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在安慰我.
   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我身上竟一点点地生出了皮肤.许多流过粘液的地方也结了痂疤.这对我来说简直跟梦幻一般.小护士看上去比我还高兴.老医生还是死水般平静.
   ......
   当我康复到只有脸上几处伤疤未脱落时,我被获准可以在医院里走动.
那天,我正坐在花园中.小护士笑着向我走来.她来提取细胞.然后,就在她离开不多时,一群穿着生化服的人突然用锁链将我捆绑回了房间.
   挣扎中,我隐约地听到有个医生说,他的基因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转变成病毒基因,大家一定要小心!! 他随时都可能变成杀人僵尸. 我感到这话简直不可理解!
   不多时之后,小护士出现在玻璃窗前.她早已泪流满面.老医生也出现了,表情依然那么沉静.
   看着小护士的泪水,看着老医生平静的眼神,我突然明白了,我康复的只是这么一个躯壳,而心灵深处还潜藏了极大的腐败成份,所以......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我很快又会恢复原形,然后慢慢死去......
   第二日,正当我沉沉睡着时,一阵剧烈的敲击声将我惊醒.我睁开眼,看到了小护士美丽的笑容.她告诉我,我的基因又在昨晚突然变化了. 我笑了,心里很高兴.但接着她又面露悲伤地告诉我,因为昨天我的病情复发,传播了很多病菌,医院中很多的病人都感染了.我忙问,你有没有事? 她摇了摇头,我才放心下来.这么一个不顾生死地照看我的好人是不应该为我牺牲太多的. 她又说,你还是离开这里吧,这里不适合你.我点了点头.
   准备一日,第三天,我要离开了.临走前,我去看望了老医生和小护士.
   我对老医生说,我想送你一句话. 老医生竟笑着说,讲! 我说,在我的眼中,绝望与生机相存相亡. 那我也给你一句,老医生说,自醒才是最好的灵丹妙药.我笑了笑,又问小护士,你走吗? 她轻轻地摇头. 我说,那你要保重. 临走前抽我点血吧,血浆中可能有抗体,可以帮助你们.就算我送你们的礼物! 小护士看老医生,  老医生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
   在郊外的森林中,我看到了一个很深的洞,里面盘了一条长约五六米的蟒蛇.见到我,它匆匆钻入了更深处.我看它有着粗短的尾巴.
   没想到这么毒的蛇也还是怕人......
   我继续向前走去.

 

后记,

   在这样一个心情烦躁的时候,我竟耐着性子将这篇文章写完了.这一点很出乎我自己的预料.同时有些高兴,平时写不出文章,只是因为感觉有麻木了.
   在纪录这个梦的时候,我想起了前不久的一个梦.那个梦是黑色的,里面存在着一个孤寂的黑色沙漠,沙漠中有一座三层楼高的金字塔形教堂.传说那里面有吸血伯爵,我不信,就进去了.结果整晚我都很忙,在不停地奔跑,逃命.
   在现在这个梦中,我写了现在我在这个一天也不会说上五句话的空间中的一种心情和在这种心情下萌生的一些大概的观点.也许还有点价值.呵呵...

soul

04.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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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苗景云 | 分类:杂文 | Ta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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